暗夜中的破茧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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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页间的月光爬上窗棂时,我又被相同的梦境惊醒。枕巾上的冷汗在空调风里发凉,如同初中三年每个惊醒的夜晚。那时的我总梦见被无数双手推搡着后退,父母的叹息、同桌刻薄的讥笑、邻座女生皱起的眉,都在黑暗里织成密不透风的网。

那时的我习惯将课本垒成城墙。数学课上老师抛出的问题像飞镖,我总在它掠过耳际前慌忙低头。课间操队伍里,我永远站在最边缘,连广播体操的踏步声都不敢踩得太响。直到那天值日,我蹲在教室后排擦地砖,听见两个女生议论:"那个总驼背的男生,像不像灰扑扑的墙纸?"

高二的春天来得猝不及防。转学回城那天,梧桐絮落满新校服的肩膀。我站在陌生教室门口,听见胸腔里陌生的心跳——原来深吸一口气再推开门的勇气,比想象中轻盈。课代表发下的作文本里,红笔批注"文字有静水深流的力量",这行小字在夕阳里晕成暖色。

但蛰伏的噩梦仍会在月考前夕偷袭。昨夜父亲在梦中化作青铜雕像,他的斥责声与防盗门重重闭合的回响重叠。可这次我没有蜷缩,而是伸手触摸那冰冷的金属脸庞,直到掌纹间渗出暖意。暗色潮水退去时,我听见早自习的预备铃穿透云层。

食堂玻璃窗上的雨痕正蜿蜒成新的形状。那个总缩在角落的座位,如今盛着朋友分享的橘子汽水。或许恐惧本是透明的茧,当我们终于敢直视它的纹路,便能在某次寻常的呼吸间,听见细微的裂帛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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