竹牌自白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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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第一张骨牌被刻上红点时,谁也没想到这将成为延续千年的叹息。——题记

我是方寸之间的江湖,是市井街巷的呼吸。一百四十四片竹牌在檀木桌上相击,发出的脆响里裹着人间百味。有人说我是消磨光阴的祸首,有人赞我是联络感情的纽带。其实我不过是块刻着圆点的竹片,在方城之间流转千年,看遍悲欢。

宋代茶馆里的闲敲棋子,明清院落中的挑灯夜话,我的故事总在烟火气里生长。商贾在牌桌上谈生意,妇人在屋檐下话家常,文人在雅集间觅灵感。青砖灰瓦间清脆的声响,原本是辛劳后的喘息,是重压下的透气孔。可不知何时起,这声响渐渐吞没了晨昏。

清晨的鸟鸣总被洗牌声惊醒,傍晚的炊烟常与烟圈纠缠。我看见过太多熬红的双眼,那些本该执笔的手在绿莹莹的桌布上游移。月光透过纱窗抚摸佝偻的脊背,朝霞映着发皱的钞票翻飞。有位母亲把孩子的学费押在最后一张牌上,有双颤抖的手为凑赌资偷走老人的药钱。竹牌在汗津津的掌心发烫,仿佛要灼出个窟窿。

可我也记得腊月里的温情。游子归乡时,八仙桌上总少不了我的身影。白发翁媪教孙辈认牌,笑声惊飞檐下麻雀;异乡客用生涩的方言说"碰",惹得满堂喝彩。这时我的棱角都化作春风,在皱纹里酿出蜜来。

老子说"大道至简",我这竹片本是最简单的数字游戏。可人心太爱在简单里寻找复杂,在平和中追逐刺激。当娱乐变成枷锁,消遣化作深渊,该怪竹牌太迷人,还是欲望太贪婪?夜深人静时,我常听见古牌友的叹息:张弛有度,方得始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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