门缝里的月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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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扇贴着卡通贴纸的房门，在黑暗中泛着微弱的光。我缩在书桌前，听见母亲第三次轻轻转动门把手的声音。她总在这时候给我送热牛奶，杯底垫着绣有向日葵的杯垫，那是去年教师节我送给她的礼物。

上周数学月考成绩发下来时，我撕碎了满是红叉的试卷。母亲收拾碎纸片的窸窣声像针刺在心上，我冲她吼出的那句"你懂什么"至今在耳畔回响。这些天她依旧准时熨好校服，清晨总在玄关摆着剥好的水煮蛋，蛋壳上还留着未干的水珠。

直到昨夜暴雨突至。雷声中，门缝里忽然滑进一张折成纸飞机的便签。展开时，台灯的光晕染开了蓝色墨迹："客厅茶几第二层有创可贴，记得给膝盖擦药。"我这才惊觉前日摔伤的伤口，原来她都看在眼里。便签背面是抄写的半阙词："明月不谙离恨苦，斜光到晓穿朱户。"

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渐渐模糊。我握着尚有体温的玻璃杯，看见门缝里漏进的月光正悄悄漫过地板。那些刻意摆冷的饭菜，那些欲言又止的敲门声，此刻都化作门把手上凝结的水汽。当我终于转动门锁时，看见母亲靠在沙发上打盹，电视屏幕的微光里，重播的正是我最爱看的考古纪录片。

晨光中，母亲鬓角新生的白发像沾了霜的蛛丝。原来世界上最温暖的门从不需要推开，它永远留着条缝，等月光慢慢爬进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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