炊烟里的旧时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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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故乡离这座城市不过两小时车程,可厚重的课本和试卷堆砌的围墙,让我与它渐行渐远。记得小时候总爱缠着父亲问“老家什么样”,他便会放下报纸,眼角的皱纹里漾开笑意:“想回去看看?”那时的我总把头点得像啄米的小鸡,心里揣着对远方的无限遐想。
车轮碾过最后一段柏油路,故乡裹着青草香扑面而来。最先闯入视线的不是整齐的稻田,而是天际线上一缕缕游弋的灰白色烟絮。未等我开口,父亲已摇下半扇车窗:“瞧见没?这就是炊烟。”我急忙探出头去,却被柴油车尾气呛得直咳嗽。后视镜里母亲笑弯了腰:“傻孩子,炊烟要走近了才能闻见。”
斑驳的木门“吱呀”一声,抖落下细碎的光尘。老灶台蜷缩在堂屋角落,柴火堆旁散落着金黄的麦秸秆。奶奶佝偻着背往灶膛里添柴,火星子“噼啪”爆开,惊得竹筛里晾晒的柿饼轻轻颤动。“慢些烧,火苗要像猫舌头那样舔着锅底。”她布满沟壑的手覆上我的手背,掌心粗粝的茧子硌得人发痒。父亲蹲在门槛上择菜,忽然指着墙角的织布机:“你小时候最爱钻到梭子下面躲猫猫......”
暮色漫过屋檐时,炊烟染上淡淡的蓝。新蒸的槐花饭氤氲着水汽,混着酱缸里发酵的豆香,在梁柱间织成一张温柔的网。我望着烟囱口盘旋的细烟,忽然读懂课本里那句“暧暧远人村,依依墟里烟”。返校的大巴启动时,奶奶执意塞给我一包灶糖,油纸包上还沾着草木灰。
如今每当我望向教室窗外,总会想起老宅上空那些袅袅升腾的烟缕。它们像一根根透明的丝线,这头系着笔尖沙沙作响的习题册,那头拴着灶膛里明明灭灭的火星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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