掌心的星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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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厨的玻璃窗上凝结着水雾，邓轩把洗好的碗碟摞成小山。十八岁那年父亲因病去世，母亲独自拉扯三个孩子，她揣着初中毕业证在艺校门口的米粉店打工。每天清晨五点，系着油渍斑斑的围裙收拾碗筷时，总能看见背着画板的学生踏着晨光走进校园。

每当收拾完最后一摞碗碟，她总会站在后厨门口张望。素描教室里飘出的铅笔沙沙声，油画布上跳跃的柠檬黄颜料，像磁石般牵引着她的目光。有天傍晚下暴雨，她在垃圾桶旁捡到半截炭笔，偷偷在记账本背面画下屋檐滴落的水珠。老板娘发现后刚要斥责，却在看清画作时愣住了——雨滴里竟映着整条街道的倒影。

"这丫头手上有灵气。"艺校的老教授偶然看见她蹲在台阶上画落叶，破例允许她旁听基础课。此后三年，邓轩白天端米粉擦桌子，夜里在值班室就着台灯临摹石膏像。她用抹布练习排线，在结霜的玻璃上勾勒晨曦，把每个月的工钱换成颜料。当录取通知书寄到米粉店时，油墨香气混着葱花味道，熏得她直掉眼泪。

如今美术馆里，解说员常指着幅名为《后厨》的油画讲解："斑驳的搪瓷碗叠成金字塔，水槽里的泡沫折射出彩虹，这是艺术家致敬平凡生活的礼赞。"玻璃展柜里，静静躺着半截发黑的炭笔，像暗夜里的星子，照亮每个仰望星空的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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