永兴大坝寻踪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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越野车在黄泥路上跳着摇摆舞,晨风追着车窗嬉戏。我把脸贴在微凉的玻璃上,泥土的腥气裹着青草香往鼻子里钻。父亲和船老大用方言谈笑时,我已蹲在船头数水蜘蛛画出的涟漪。当螺旋桨搅碎倒映的青山,我知道真正的冒险开始了。

舷边水波像被风吹皱的绿绸子,忽然被跃起的银鱼剪开细密针脚。掰碎馒头撒向水面,顿时绽开朵朵透明的花,鱼群在光影中跳起圆舞曲。摇橹的船娘忽然吹响竹哨,三两只鸬鹚应声展开黑缎子似的翅膀,在空中划个弧线,突然扎个猛子,再冒头时喉囊已鼓成沉甸甸的月亮。

转过第七道水湾,老船公指着江心岛笑了:"瞅见没?咱们的镇水大将军。"十个人才能合抱的古樟展开铁铸的臂膀,新生的浅绿嫩叶与苍褐树皮说着悄悄话。白鹭在枝杈间安家落户,时不时抖落几片羽毛,轻飘飘落在护树的竹篱上。我踮脚摸到树皮皲裂的纹路,恍惚触到了百年前某个月夜,在此系舟的渔人掌温。

穿过刻着"虎背山"的天然石门,山洞张开漆黑大口。攥着父亲衣角挪进洞里,手电筒的光圈在石壁上跳芭蕾。指尖忽然蹭到冰凉柔软的东西,惊叫声撞在洞壁上又弹回来——原来是蛇蜕下的旧衣裳。当眼睛适应了黑暗,竟发现岩缝里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,像谁随手撒了把碎钻。

出洞时夕阳正往江里滴着金颜料,野鸭群掠过水面,翅膀扇起粼粼波光。灌满山泉的水壶叮咚作响,蝉鸣忽远忽近,忽然懂得山水册页里最动人的,永远是下一页空白里藏着的惊喜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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