暖阳下的遗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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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二那年冬天，院子里的腊梅刚冒出花苞，我就永远失去了和奶奶说再见的机会。那天正和表弟在阳台玩跳棋，妈妈接完电话突然蹲在地上，攥着手机的手指节发白，像极了奶奶揉面时泛着面粉的手指。

小时候总以为奶奶会永远坐在阳台藤椅上。她总戴着老花镜缝补我的校服，阳光穿过她银白的发丝，在蓝布围裙上洒下细碎的光斑。记得最后一次见她，是期中考前的周末。她往我书包里塞了两颗捂得温热的煮鸡蛋，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拍打我的后背："囡囡要考双百啊。"我急着去上补习班，头也不回地应着"知道啦"，没注意她扶着门框站了很久。

街角那家老药房的玻璃罐里，陈皮和甘草还在静静散发药香，可再没有人会牵着我的手去称八分钱的甘草片。语文课上学"树欲静而风不止"时，粉笔灰在阳光里打着旋儿，恍惚间又看见奶奶用粉笔在水泥地上教我算加减法，写满整个院子的数字被雨水冲刷得无影无踪。

现在每次路过老年活动中心，总要放慢脚步。那些在梧桐树下晒太阳的老人，浑浊的眼睛里都藏着说不完的故事。我开始懂得，爱不是藏在成绩单后的骄傲，不是塞在红包里的压岁钱，而是上学路上悄悄多走十分钟的陪伴，是耐心听他们重复第三遍年轻时的故事。

食堂阿姨递来热气腾腾的豆浆时，我总会想起奶奶熬的米粥。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"粥真好喝"，都变成了永远留在作业本上的泪痕。原来成长不是突然懂得大道理，而是发现藏在生活褶皱里的温柔，然后学着把糖罐子里的甜蜜，一颗颗放进在乎的人手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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