教室窗外的海棠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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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自习下课的铃声惊飞了栖在香樟树上的麻雀，走廊里蒸腾着六月特有的潮湿。我蹲在储物柜前整理课本时，几片干枯的紫藤叶从柜顶飘落，在瓷砖地上画出细碎的弧线。这些去年深秋就应当凋零的叶片，竟在柜顶夹缝里守候了整整三个雨季。

走廊尽头的海棠开得正盛。去年值日时，我和小林总爱把扫帚支在窗台，趴在栏杆上数花瓣。那时总嫌弃扫除时间太长，此刻却希望走廊能再延伸五十米，让我们数完今年新绽的每一簇花苞。月光漫过三楼拐角的仪容镜，镜中映着空荡荡的楼梯，那些抱着作业本匆匆跑过的脚步声，都变成了月光里细碎的尘埃。

老杨的保温杯还在讲台上冒着热气。这位总爱穿灰衬衫的数学老师，总在课间操时悄悄往我们抽屉塞薄荷糖。上周最后一节习题课，他背对我们板书时，粉笔灰落满肩头的样子，像极了教学楼墙角那株积着薄雪的冬青。后排男生突然哼起跑调的生日歌，他转身时，眼镜片上还沾着未擦净的三角函数。

储物柜深处躺着半盒彩色粉笔，是去年元旦联欢会留下的。记得小美用粉笔在黑板画了只戴眼镜的熊猫，说这是熬夜刷题的高三限定款。此刻值日生正用力擦着高考倒计时牌，粉笔灰纷纷扬扬落在讲台缝里，和那些被遗忘的橡皮屑、折断的自动铅笔芯，共同组成了时光的标本。

海棠花的香气忽然变得浓烈。我伸手关窗时，发现窗棂上刻着歪歪扭扭的"必胜"，不知是哪届学长留下的印记。月光突然明亮起来，照见玻璃上重叠的指纹，那些在窗上哈气画画的日子，就这样洇开在六月的夜雾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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