伞骨上的光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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伞柄上斑驳的划痕里,还留着那年雨季的温度。
姐姐在省城安顿下来的第一个春天,用半个月工资给我买了生日礼物。当湖水蓝的伞面在阳光下"哗"地展开时,星星点点的金箔像无数个小太阳,在梧桐絮纷飞的四月天里簌簌旋转。我总爱在下晚自习时故意绕远路,让这把会发光的伞在路灯下变成移动的星河。
直到那个暴雨突至的黄昏。小满抱着淋湿的作业本冲进车棚,发梢滴着水珠在衣襟上洇出深色痕迹。我把伞塞给她时,金属伞骨硌得掌心发疼。"明天一定还你!"她的声音被雷声碾碎在风里。
三天后她捧着变形的伞架站在教室门口,帆布鞋边还沾着泥。原来赶着送伞时撞上大风,伞骨折断的脆响混着自行车倒地的哐当声,惊飞了整条街的麻雀。"修补费我来出。"我按住她掏零钱的手,那些硬币还带着体温。她低头时,我看见她校服肘部细密的补丁开出了小花。
梅雨季来临时,这把三根伞骨折断的伞成了我们的秘密。小满总能像变魔术般转动伞柄,让破损处巧妙地避开雨水。倾斜的伞面下,我们踩着水花背《定风波》,她沾了胶水的指尖在伞骨上轻轻叩着节拍。直到某天母亲收拾杂物时,将这把早该退役的伞送进了废品站。
如今每当下雨,我仍会下意识望向教室窗外。远处操场上掠过的各色伞花中,再没有那抹倔强的湖水蓝。但被伞骨划开过的雨季,永远停驻着两个少女互相倾斜伞面的温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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