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日的鱼塘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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蝉鸣聒噪的晌午，我蹲在村口老槐树下看蚂蚁搬家。龙王哥带着三个高年级男生晃过来，汗津津的胳膊搭在我肩上："走，带你见见世面。"

河边的鱼塘泛着粼粼波光，芦苇丛里飞起几只受惊的鹭鸟。大孩子们卷起裤管，朝水面撒了把碎石子。扑通扑通的水花声里，四双旧球鞋齐刷刷堆在我脚边。我抱着鞋帮蹲在田埂上，看他们像泥鳅似的在浑水里钻来钻去。

突然有人踩着淤泥往岸上冲，水珠甩成串银链子："快跑！"玉米地里的叶子哗啦啦响成片，我抱着四双鞋愣在原地。直到看塘人举着竹竿冲过来，膝盖突然像灌了铅，噗通摔在碎石路上。散落的球鞋被看塘人挨个捡起，我连滚带爬钻进玉米地时，裤兜里还卡着半截芦苇杆。

太阳西斜时分，四个光脚少年蜷在晒谷场草垛后。龙王哥脚底板粘着碎石子，龇牙咧嘴问我："鞋呢？"我嗫嚅着交代经过，他们盯着红肿的脚掌唉声叹气。晚风送来隔壁王婶训子的声音："再敢去鱼塘，看我不打断你的腿！"我咬着草茎暗笑，月光把草垛的影子拉得老长。

二十里外的县城中学里，我总在跑操时想起那个夏天。橡胶跑道柔软得让人恍惚，仿佛还能听见玉米叶子划破脚掌的沙沙声。那些带着青草味的莽撞，最终都沉淀成了跑道上均匀的呼吸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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