远行者的独白

 浏览:3258 次
 0篇评论

当蝉鸣染黄梧桐叶时,请把我的远行看作候鸟的迁徙。亲爱的父母,不必担心屋檐下的雏燕会迷失方向,您看那蒲公英的种子总要在风中完成生命的功课。前年村口老槐树被台风吹折时,树干里藏着三十圈年轮依然笔直生长。我会在陌生城市记住灶台上升腾的雾气,就像记住春天的第一场细雨如何唤醒沉睡的麦苗。

若邮筒积满初雪,朋友们不必数着日历张望。记得去年暑假我们拆解的那只风筝吗?竹骨上缠绕的丝线不是束缚,是让纸鸢与云朵对话的桥梁。当你们拆开我寄来的明信片,会看见背面用钢笔画着学校后山的老枫树——那年我们在树洞里埋下的玻璃弹珠,正在北纬23度的阳光下折射出彩虹。真正的告别不是汽笛长鸣,而是重逢时能笑着说起各自路上的月光。

请不要站在月台上守望,我亲爱的姑娘。初春的溪流总要奔向大海才能懂得浪花的形状,就像我们曾在物理课上观察的磁感线,距离会让某些力量变得更加清晰。图书馆窗台上那盆薄荷还在吗?当它的清香漫过第七个雨季,或许我们会明白,有些牵牛花的藤蔓需要各自攀援,才能在某个清晨开出并蒂的花。

故乡的雨还是下在惊蛰前后最相宜。我会在行囊里装一包老屋墙根的青苔,在异乡的梅雨季里晾晒成水墨画。巷口豆腐坊的梆子声、晒谷场上的麻雀群、祠堂飞檐下垂落的夕照,这些零散的碎片会在某个失眠的夜晚自动拼成完整的地图。等到石桥边的芦苇再次白头,归来的行囊里除了风霜,还将装满他乡的星光。

本文图片及内容来源于网络,版权归原作者所有,如有侵权,请联系管理员删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