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夜灯影里的独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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晚自习下课的铃声总在九点零三分响起。我常独自留在教室，看日光灯管在头顶嗡嗡震颤，直到保安大叔用钥匙串敲打铁门的声音惊醒思绪。黑暗吞没走廊的瞬间，我总错觉听见时光从指缝滑落的碎响。

回家要穿过第三棵樟树后的巷口。暮春的晚风裹着烧烤摊的烟火气，五金店老板娘在卷帘门下刷短视频，重复播放的促销广告与蝉鸣交织成网。我数着地砖裂缝默然前行，突然想起去年此时，书包里还塞着偷偷借来的《挪威的森林》。那时总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看书，晨光爬上窗棂时，泪痕和文字都凝成枕边的盐霜。

上个月整理旧物，发现藏在词典里的观影笔记。蓝色墨水洇开的字迹还记录着《情书》里藤井树对着雪山呼喊的镜头，而如今面对相似的场景，眼泪却像被什么哽在胸腔。镜子里的青春痘不知何时褪成了淡褐色的印记，母亲的白发倒是在晨光里愈发清晰。

前日暴雨突至，我抱着作业本冲进楼道，撞见隔壁班男生在屋檐下喂流浪猫。他校服袖口沾着油彩，眉眼低垂的模样让我想起初二那年，自己也曾为画坏的水彩星空哭红眼睛。雨帘中飘来栀子花的味道，忽然明白成长如同这些猝不及防的雨季，总在某个拐角与往事的倒影相遇。

此刻台灯光晕里，我看见玻璃窗映出十七岁的侧脸。窗外的广玉兰正在抽芽，老树叶片的坠落比新叶生长慢了半拍，像极了我们矛盾的年纪。合上作文本时，月光恰好漫过窗台，那些关于永恒的困惑，忽然化作掌纹里蜿蜒的星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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