渔舟唱晚听琴心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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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雾未散时,江面浮着薄纱似的白烟。渔人解开缆绳的窸窣声惊破寂静,木桨划开水面,波纹里荡着初生的霞光。忽然有琴声自远山飘来,像清晨第一缕风掠过松枝,又似竹叶尖垂落的露珠,在天地间轻轻叩响。
这曲《欸乃》总让我想起柳宗元独钓寒江的背影。琴弦震颤的余韵里,仿佛能看见渔翁在暮色中收网的剪影,蓑衣上沾满山水的气息。当现代生活的车鸣声在耳畔消散,古老的宫商角徵羽便化作一叶轻舟,载着心神溯流而上,停泊在唐诗宋词的渡口。
古琴老师说,弹奏时要把心跳融进七根弦里。听那音色时而如清泉漱石,时而似深潭映月,恍然懂得老子说的"大音希声"。最动人的往往不是高亢的华彩,而是两音之间的留白,像水墨画里的烟云,让想象生出羽翼。此刻书桌上的台灯化作渔火,数学公式成了游动的青鲤。
记得去年深秋在姑苏城,亲眼见过斫琴师傅选木料。他说年轮里藏着山河岁月,琴腹中的天地柱要对着北斗星的位置安放。这种虔诚让我忽然明白,为什么听《欸乃》时会眼眶发热——那不只是丝弦振动,更是千年光阴在共鸣。就像陶渊明采菊东篱时,衣袖里永远兜着南山。
此刻琴声渐隐,窗外的玉兰树正在抽新芽。我突然觉得,古人说的"大隐隐于市"或许就是这个意思。不必逃离水泥森林,只要心中养着一泓清泉,忙碌的日子里也能听见渔歌互答。就像此刻笔尖沙沙作响,却和着看不见的山水节拍,在作业本上写下春天的平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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