雪落十年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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窗外的路灯在雪幕中晕染出暖黄的光圈,我站在阳台上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。这是十年来最盛大的雪,六角冰晶在掌心融化的瞬间,仿佛打开了记忆的闸门。

那时的雪总爱在深夜悄然来访。清晨推开门时,雪毯能淹没胶鞋的花纹,屋檐垂落的冰棱像水晶帘幕。爷爷握着木柄铁铲铲雪,深褐色的泥土在雪堆边缘若隐若现,新翻的雪断面泛着绸缎般的光泽。我们团雪球时总要先剥开表层,取中间最瓷实的雪芯,棉袄袖口结着冰碴也浑然不觉。雪地上歪歪扭扭的脚印,像撒落的糯米粒,转眼又被新雪温柔覆盖。

而今的雪总显得矜持。它们优雅地避开衣领,在触地前就化作水痕。我撑着伞走在放学的路上,听见细雪触碰伞面的沙沙声,像老人絮絮的叹息。商场橱窗里的圣诞雪景装置循环飘落人造雪絮,比窗外的真雪更绵密持久。

但当我驻足细看,发现薄雪下的枯草正在积蓄绿意,松枝托着雪团如同捧着糯米糍。忽然明白,不是雪变了,是看雪的眼睛里多了把量尺。就像爷爷当年堆的雪人,再精巧也会消融,却在记忆里永远胖乎乎地笑着。现在的雪依旧会钻进围巾亲吻后颈,会在路灯下跳圆舞曲,只是需要我们蹲下来,像孩子那样用掌心接住时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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