泥泞中绽放的足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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军训最后一天，我蹲在操场边系鞋带时，忽然发现鞋底纹路里嵌着细碎的沙砾。这些小石子随着我七天的正步训练，在胶底上磨出了深浅不一的沟壑，就像我们这群少年在烈日下褪去的稚气。

那周的气温始终徘徊在37度。站军姿时，汗水顺着后颈滑进衣领，在迷彩服上晕开深浅不一的盐渍。教官说我们像蔫了的白菜，可当休息哨响起，大家瘫坐在树荫下互相递水壶的模样，倒更像雨后支棱起来的绿萝。最难忘的是夜间拉练，月光把柏油路照成流动的银绸，不知谁起的头，我们开始合唱《夜空中最亮的星》，跑调的歌声惊飞了梧桐树上的夜鹭。

上个月和父亲爬大青山时，我在半山腰被碎石路困住。运动鞋不断打滑，掌心蹭破的伤口沾满红褐色砂土。父亲折了根枯枝给我当登山杖："你看岩缝里的野杜鹃，越是贫瘠处开得越艳。"当我们终于登上观日岩，沾着晨露的花瓣正轻轻颤动，仿佛在咀嚼昨夜与山风的搏斗。

书桌前的台灯是妈妈特意换的护眼款式。每次夜读时，她总在门缝外徘徊，端着温了又温的姜茶。上周模拟考失利，我在草稿纸上乱画，却瞥见杯底沉着几颗红枸杞——那是她听说补气血，特意从网上学来的。玻璃杯壁映着台灯暖黄的光，像把零散的星星收拢在掌心。

班主任王老师批改作文有个习惯：用绿色荧光笔划波浪线。有次我写"梦想是风中的蒲公英"，她在旁边批注："再加点泥土的气息更好"。后来我常去生物园观察，发现蒲公英的绒毛里其实沾着花粉与尘埃，正如我们追逐理想时，总要带着生活的重量才能飞得更远。

校服袖口还留着上周实验课沾上的蓝墨水，像不小心打翻的星空。我摸着那些洗不掉的印记，忽然懂得成长不是精心装裱的蝴蝶标本，而是带着毛边的水彩画，在磕碰中逐渐晕染出独特的纹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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