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灯常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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暮春的庭院里，槐花簌簌飘落。扎羊角辫的小姑娘攥着彩色玻璃纸包裹的糖果，看邻家男孩垒起碎石堆。男孩抹着额角的汗珠，小心翼翼将最大块的青金石揣进裤兜，才把剩下的碎石推向女孩。女孩毫不犹豫地倒空自己的糖罐，甚至把裙兜里沾着槐花瓣的最后一颗薄荷糖也轻轻放在男孩掌心。

那年除夕的烟火特别亮。姐姐攥着扯断的珍珠项链，弟弟握着半截竹笛，父亲用戒尺在八仙桌上敲出清脆声响。两个孩子的道歉声像檐角融化的冰棱，滴滴答答落在青砖地上。可他们不知道，那些未说出口的怨怼正悄悄在心底生根，如同院角那株被积雪压弯的腊梅，看似静默，却在每个寒夜生长出新的枝桠。

十年后的病房白得刺眼。心电监护仪的波纹渐渐平缓时，姐姐正站在产房外的走廊接电话，弟弟低头划着手机屏幕。父亲最后的叹息落在消毒水的气味里，惊飞了窗外觅食的麻雀。他们都不曾看见，床头柜抽屉深处泛黄的笔记本上，歪歪扭扭记着某年儿童节，姐弟俩合力搭成的积木城堡有多高。

夜色漫进阁楼时，当年的男孩突然想起那个槐花纷飞的傍晚。月光透过窗棂，将玻璃糖纸的投影映在墙面上，斑斓的光影里仿佛还能看见女孩澄澈的眼睛。他摸出珍藏多年的青金石，石纹里沉淀的星光微微发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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