塞北风雪共君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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朔风卷起黄沙时,我又想起那年与你并辔出关的场景。那时长安城内乌檐低垂,朱门酒肉臭,你我怀抱《论语》《史记》,在朱雀街口立下誓言:"此去定要戍边安民,不负平生志。"
边关的月亮比长安瘦些,总被风沙磨得发白。记得第一次巡营那夜,守城的老张头递来半囊浊酒,粗糙的陶碗映着篝火,像捧着一团跳动的血。他说这酒叫"断肠春",是阵亡将士家眷用门前桃枝酿的。我们学着老兵拍打冻硬的铠甲,用剑柄敲着酒碗唱《秦风》,唱到"岂曰无衣"时,新兵蛋子们的眼泪把沙地砸出小坑。
最念与你踏勘烽燧的时光。春来天山雪化成溪,我们裹着褪色的战袍,沿长城残垣捡拾秦砖汉瓦。你总说每块砖里都睡着个征夫,要把他们的故事刻进诗里。那日遇见野马群掠过长草,你突然勒马大笑:"看!这才是活着的《胡马图》!"后来你果真在营帐写下"大漠孤烟直,长河落日圆",墨迹未干就被风沙卷走半联。
今晨信使捎来你的书信,说已着紫袍立朝堂。我抚摸着信笺上残留的龙涎香,忽想起三年前雪夜送别。那天辕门冻旗如铁,你将新誊的《白雪歌》塞进我箭囊。马蹄声碎处,我看见你官服下摆还沾着塞上的泥——那是我们去年在轮台挖水渠时溅上的。
炉火渐暗时,我摸出那支旧羌笛。笛孔里积着经年的沙,吹起来像在呜咽。但我知道,当长安的晨钟敲响时,你会带着我们的诗稿走进大明宫,让那些冻僵的句子重新活过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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