奔腾的溪流不会回头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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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室后墙的挂钟总在滴答作响，金属指针沿着固定轨迹周而复始地转动。班主任说这象征着坚持，可每当粉笔灰落在玻璃罩上，我都觉得它像被困在透明牢笼里的囚徒。我悄悄在课桌角落刻下小小的波浪线——我要做条会拐弯的溪流，哪怕绕过九十九道山梁也要奔向大海。

去年校运会的四百米赛道上，我在最后一个弯道摔破了膝盖。消毒水刺痛伤口时，我看见跑道旁排水沟里的雨水正欢快地流向远方。它们不会因为撞到石子就停下，反而在鹅卵石间激荡出更晶莹的浪花。那天我瘸着腿去图书馆借了本《水经注》，书页间夹着的枯叶标本，像极了时光给勇者颁发的勋章。

父亲总说平安是福。他在农机站修了三十年拖拉机，工具箱里每颗螺丝钉的位置都像钟表零件般精确。可当我指着新闻里新建的跨海大桥给他看时，他沾着机油的手掌会不自觉地摩挲照片，浑浊的眼睛突然变得清亮。我知道他心底也藏着条没流完的河，就像老家屋檐下垂了二十年的冰棱，终于在某个春日化作涓涓细流。

历史课本上的丝绸之路上，骆驼队踏出的脚印早被黄沙掩埋，但敦煌壁画里的飞天还在执着地甩动飘带。生物老师展示的种子发芽视频中，嫩芽顶开石块的力量让全班惊呼。这些细微的突破像春天的冰裂声，提醒着我们：真正的成长从来不是原地转圈，而是把年轮刻在更辽阔的天空下。

此刻窗外正下着太阳雨，水珠在窗台积成小水洼，又沿着排水管奔向未知的远方。我收起刻着波浪线的课桌，听见心里有什么东西在轻轻破壳。或许等到六月蝉鸣时，我能带着这份蠢蠢欲动的勇气，去湿润更广袤的土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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