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月照征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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客栈的油灯在晚风中忽明忽暗，我望着青瓷碗里浮动的酒沫出神。那些细小的气泡像极了少年人藏在竹简里的心事，刚冒出头就消散在春夜的暖风里。柜台后传来算珠相击的脆响，老板卢广正用粗布擦拭着桌面深浅不一的酒渍。

檐角铜铃忽然叮咚作响，惊醒了我的沉思。邻桌的游侠阿晃已背起行囊，布衣上沾着塞北的沙尘。他将半碗黄酒仰头饮尽，刀鞘碰着门框发出沉闷的声响。这让我想起三年前初遇师父时，他腰间玉珏也是这样轻轻叩响草庐的竹帘。

街市传来更夫的梆子声，二更天的月光漫过窗棂，在砖地上织出菱花纹样。我摸出几枚铜钱压在碗底，起身时带起的微风拂动了墙上悬着的蓑衣。长街寂静，唯有自己的影子与月光同行，石板路上昨夜雨水未干，倒映着满天星斗晃成细碎的银屑。

城门外野桃开得正好，暗香萦绕在驿道两旁。忽有夜枭掠过林梢，惊落几片花瓣沾上衣襟。我握紧师父留下的青铜短剑，剑柄缠着的青丝绦早被岁月磨得发亮。山巅传来古寺钟声，惊起寒鸦数点，却让胸中块垒渐次清明——前路或许有蛟龙作祟、妖魔拦道，但晨光总会刺破最深的夜色，就像师父曾说，真正的侠义不在斩断多少孽缘，而在守护初遇桃花时那份心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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