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羽自白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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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一只乌鸦,一只被偏见缠绕的乌鸦。人们总说我的羽毛是厄运的斗篷,我的啼叫是死亡的序曲。当暮色浸染天际时,我常立在枯枝上看夕阳把影子拉长,脚爪下的树皮裂着干渴的纹路,像极了农人皴裂的手掌。

黎明时分,我总会准时赴约。腐肉的气息指引着方向,油亮的绿头蝇群在尸骸上方盘旋。俯冲时,风掠过翅尖的痛感如此真实。我知道这场景令人作呕,但正如枯井里也能涌出甘泉,死亡供养的生命同样值得存在。

牧羊人的石块总是不期而至。有次碎石子擦过尾羽,飘落的黑羽像破碎的音符。我扑棱着躲进山崖缝隙,岩壁上青苔的潮气浸透胸脯。远处教堂的丧钟响了十二下,忽然想起庄子说"子非鱼"的典故——或许人与乌鸦的悲欢本不相通。

某个深秋的黄昏,我模仿鹰隼俯冲羊群。绵羊卷曲的绒毛缠住脚爪时,忽然发觉自己与这团柔软如此格格不入。孩童清亮的笑声传来:"爸爸快看,乌云掉下来了!"猎犬利齿刺入胸腔的刹那,我望见自己漆黑的羽毛在夕阳下竟泛着孔雀蓝的光晕。

最后的意识里,我听见自己心脏敲击出倔强的节奏。来世若还能选择,我仍要做只黑羽的鸟,在墓园柏树上筑巢,在葬礼挽歌里起舞。思想的火焰既已燃起,便该如普罗米修斯的火种,照亮每个不被理解的灵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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