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墙里的月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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戌时的梆子声穿透宫墙时,合碧宫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我数着青石板上的裂纹往正殿走,母后赐的织金披风压得肩头发沉。乐师们垂首拨弄箜篌,琴弦震颤的尾音像极了去年秋猎时,我在围场外听见的孤雁哀鸣。

母后倚着软枕刺绣,金线在烛火中忽明忽暗。"弘儿尝尝新贡的茶。"她推来缠枝莲纹盏时,指尖在案几上敲出三声轻响——这是小时候教我读《战国策》时的暗号。我捧着茶盏的手突然发烫,那年她抱着我坐在膝头,说这手势代表"多思量"。

琥珀色的茶汤映出她鬓边的珍珠步摇。前日宣城姐姐被送去道观时,发间也晃着这样的珠光。我突然想起掖庭的老嬷嬷说过,珍珠原是蚌用血肉磨成的眼泪。母后此刻的微笑,是否也像珍珠般裹着层层苦痛?

"母后见过流泪的牡丹吗?"我摩挲着茶盏上凝结的水珠,"前朝张司苑说,花匠若在寅时用掺盐的水浇灌,花会开得更艳。"廊下的灯笼被风吹得摇晃,母后指尖的银针在空中凝住片刻,又在锦缎上戳出个歪斜的针脚。

更漏声里,箜篌换了支《采薇》。我望着母后绣架上未成的凤凰图案,金线勾勒的羽翼被烛火映在墙上,像极了那日太平妹妹放走的纸鸢。当掌事宫女捧着药匣进来时,母后忽然攥住我的手腕,她掌心的温度竟比青玉镯还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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