暖阳下的钥匙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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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春的冷风裹着梧桐絮掠过街道，那个沾着泥点的黑钱包蜷缩在行道树旁，封口处的金属扣在阳光下偶尔闪烁，像迷途者眨动的眼睛。我放慢脚步观察着这个被匆忙世界遗落的物件，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。

穿蓝白校服的小男孩蹦跳着超过我，书包侧袋的水壶叮当作响。"妈妈快看！"他蹲下身用袖口擦拭钱包表面的灰尘，"我们把迷路的小东西交给警察叔叔好不好？"年轻的母亲摸摸他的发顶，从帆布袋里掏出纸巾仔细包裹起钱包，阳光透过香樟树叶在他们身上洒下晃动的光斑。

有位踩着细高跟的女士快步经过，绛红色风衣下摆扫过路面积水。她迟疑着退回来，涂着丹蔻的手指悬在钱包上方，睫毛在眼睑投下颤动的阴影。最终她拢了拢鬓发，将钱包往树根深处推了推，鞋跟敲击地砖的节奏比来时更急促。

拐角报刊亭旁的老夫妻正在整理废纸箱。老太太扶着老花镜端详钱包："老头子，这皮夹里没证件也没钞票，倒有串钥匙叮叮当当的。"老先生把三轮车上的麻绳又系紧些："先搁咱车斗里，收完废品顺路送派出所。"他们说话时呵出的白气在晨光里袅袅上升，三轮车铃铛惊飞了电线上的麻雀。

正午时分，常在这片收废品的拾荒者佝偻着背走近。他布满老茧的手解开层层包裹，突然举着钥匙串奔向岗亭。值班民警接过时，金属齿痕间还留着体温。斜斜的日影中，我看见他破旧的衣摆在风里飘成一面旗帜。

回家路上经过那棵梧桐树，树影里浮动的光斑恰巧落在我掌心。攥紧掌心的温热，忽然觉得衣袋里的家门钥匙也在叮咚作响。夕阳给街道镀上蜂蜜色的釉彩，这个寻常的春日，我似乎触摸到了某种永恒的温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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