轮回门前的凝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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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抹着眼泪从轮回门爬出来时，风沙正卷着塑料袋掠过柏油路面。这次我悄悄舀了半瓢忘川水，却把孟婆汤换成凉白开。前世记忆像旧毛衣上的线头，总在不经意间硌着皮肤。

天桥下的十字路口永远在吞吐人流。西装革履的男人与校服少女擦肩而过，手机屏幕的冷光映着同样空洞的眼神。地铁口飘来烤红薯的焦香，转眼就被汽车尾气搅散。我蹲在绿化带旁数蚂蚁，看它们扛着面包屑穿过钢筋森林的裂缝。

老太太握着毛线针在长椅上打盹，绒线球滚进污水沟。年轻白领扯着领带追赶公交车，公文包拉链迸开，A4纸像受惊的白鸽漫天飞舞。有个穿玩偶服的人摘下熊脑袋擦汗，露出高中生模样的脸——他胸前的收款码在夕阳下闪着青光。

深夜便利店亮着不灭的灯，收银员姑娘正对着小镜子练习微笑。她身后的关东煮咕嘟作响，蒸汽在玻璃上画出转瞬即逝的云朵。我突然想起前世的自己也是这样，在晨会上背诵销售话术，工牌带子勒得脖子发红。

当牛头马面拎着锁链出现时，我正蹲在桥洞看流浪猫舔爪子。它们说阎王殿新装了人脸识别系统，我偷藏记忆的事终究瞒不过。判官笔落下前，我望向孽镜台里千百个轮回中的自己——每个都像便利店冰柜里的矿泉水，贴着不同的标签，装着同样的透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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