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外来敲门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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消毒水的气味在鼻腔里横冲直撞，我盯着天花板上的裂纹出神。这本该是寒假开始的第二天，此刻却躺在县医院的三人间里。邻床老大爷的收音机正咿咿呀呀唱着黄梅戏，父亲在走廊里和交警低声交谈的声音断断续续飘进来。

三天前的场景总在眼前闪回。父亲骑着电动车载我去买教辅书，转弯时迎面冲来的面包车像头失控的野兽。腾空的瞬间，我的后脑勺磕在柏油路上，眼镜飞出去时在路面划出细长的银线。再睁眼就是这片惨白的天花板，左腿打着石膏高高吊起。

床头柜上的台历被我用红笔划满斜杠，数到第17天时，表哥揣着保温桶和牛皮纸袋来探病。"这是你妈炖的筒骨汤，这个嘛..."他变魔术似的从纸袋里掏出一本《数独200题》，"我当年住院就靠这个打发时间。"第一道四宫格我花了半小时，铅笔芯折断三次才填满数字。当最后一个空格被"3"填满时，窗外暮色已染红半边天。

康复科的日子渐渐有了刻度。每天早晨跟着护士做抬腿训练，午后倚着枕头破解数独，傍晚则借隔壁床小妹妹的课本温习功课。某天发现病房窗台竟有株野草从砖缝里钻出来，嫩绿的茎叶正悄悄向着阳光舒展。我忽然想起书包里那本《必刷题》，翻开时油墨香混着药水味，竟有种奇异的踏实感。

出院那天特意绕去学校领寒假作业。班主任看着我的拐杖欲言又止，最后往我怀里塞了本《汪国真诗选》。春寒料峭的清晨，我拄着拐杖站在操场边，看晨跑的同学呼出白雾，忽然发现石膏上不知何时被小病友画满了歪歪扭扭的向日葵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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