暖阳融雪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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晨光穿透纱帘时,厨房飘来的腊味已裹着柴火气漫进被窝。我猛地掀开棉被,蹦跳着套上棉拖鞋,三步并作两步冲下楼。瓷砖沁着凉意,却在触到母亲温热的掌心时化作暖流——她正端着刚蒸好的梅菜扣肉,腾起的热气将鬓角染成霜白。

父亲踩着木梯在檐下晃悠,旧夹克沾着金粉碎屑。"左边再高点!"我抱着红纸卷指挥,妹妹踮脚往门框抹浆糊。去年写的"平安"二字还隐约留在斑驳的墙皮上,新裁的洒金宣纸却已映亮堂屋。二姑端着面盆从厨房探出头:"小祖宗们留点浆糊包饺子啊!"

面案上的面团像胖娃娃蜷在竹匾里,三婶擀皮的动作快得能看见残影。我偷捏了块边角料,被姑姑笑着拍开手:"去剥蒜,等会教你包元宝饺。"蒜瓣在石臼里迸出辛辣,混着韭菜鲜香漫过窗棂。妹妹突然指着面皮上的指纹印惊呼:"这个饺子肯定特别甜!"

爆竹声惊飞檐角的麻雀时,春联的墨迹已凝成琥珀色。父亲点燃的檀香在祖宗牌位前袅袅升起,母亲将冒着热气的饺子供在案头。供桌玻璃下压着的老照片里,太奶奶还穿着对襟袄,笑容与此刻跪拜的妹妹重叠。

暮色浸透窗纸时,电视里的熊大熊二正和妹妹的笑声滚作一团。厨房铁锅爆香的姜蒜裹着红烧鱼的酱香破门而入,表哥搬来两箱烟花在院里摆开阵仗。年夜饭的八仙桌终于摆满,瓷勺轻碰的脆响中,外婆絮絮讲起她儿时的守岁故事。

零点钟声撞碎夜空时,烟花正在天际绽放成金丝菊。我握着尚有馀温的搪瓷杯,看表弟追逐着满地乱窜的摔炮。新贴的窗花将月光筛成细碎的红屑,落在每个人带笑的眼睛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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