彼岸花开时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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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木箱里的铁盒总在雨天被打开。妈妈擦拭盒盖时睫毛微颤的模样,像极了窗外被雨滴压弯的野姜花。那张泛黄照片上的少年眉眼清亮,额角沾着爬山虎的新绿——那是哥哥十八岁春天最后的定格。
那年冬天特别冷。妈妈总在晾衣服时突然停住,盯着晾衣绳末梢凝结的冰晶发呆。晾衣杆敲击铁架的声响惊飞寒鸦时,我常看见她慌忙用袖口抹眼睛。直到某个飘雪的清晨,爸爸默默把哥哥书桌上的《飞鸟集》收进木箱,书页间干枯的银杏叶碎成齑粉,我才真正明白"死亡"就是永远缺席的晚餐座位。
春分那天,妈妈在哥哥栽的桃树下埋了当归。她说哥哥参军前最爱用当归炖汤,药香能飘满整个弄堂。如今枝头绽开第一朵桃花时,我总错觉树影里站着穿白衬衫的少年。风穿过回廊的瞬间,妈妈哼唱的《茉莉花》会突然变调,像被揉皱的乐谱。
去年除夕守岁,妈妈把哥哥的军功章别在我衣领。窗外焰火明灭间,她眼角的皱纹忽然泛起柔光:"你哥说过,等木棉开满江岸就回家。"晨光熹微时,我发现枕边放着哥哥的钢笔,墨囊里凝固的蓝墨水,正绽放成永不凋零的彼岸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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