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亲的背影

浏览：3896 次

0篇评论

那是个飘着细雨的周末傍晚，父亲蹲在院子里给月季花松土。我靠在门框上数他头顶的白发，数到第七根时，他突然抬起头，洗得发灰的衬衫领口沾着泥点：“作业写完了？”这成了点燃争吵的导火索。从补习班费用到考试排名，我的怒吼在屋檐下回响，而他始终弓着背，像院角那株被风雨压弯的老梧桐。

记忆中父亲的形象总是灰扑扑的。他总穿同一件藏蓝色工装，裤脚磨出毛边也不肯换新的。有次校门口接我，同学盯着他佝偻的背窃窃私语：“那是你爷爷吧？”我攥着书包带快步逃离，身后传来他趿着旧布鞋追赶的啪嗒声。

那个模拟考失利的夜晚，我摔门冲进夜色。海风裹着咸涩灌进喉咙，浪花在礁石上碎成千万片星光。不知过了多久，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，父亲把褪色的羊毛围巾轻轻搭在我肩上。他摸黑走了三公里，裤脚沾满夜露，却只掏出个焐在怀里的红糖馒头。

“你妈走得早...”他第一次谈起往事，声音比海浪更轻。月光勾勒出他侧脸的沟壑，让我想起课本里黄土高原的梯田。那些我以为的冷漠，原是被生活磨出的茧；那些重复的说教，是笨拙的父爱在寻找出口。

现在每当我熬夜温书，总能听见客厅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。父亲总假装路过我房门口，却不忘往我杯里续上温水。他仍不会说漂亮话，但我知道，阳台上那盆他精心照料的君子兰，是为我高考准备的惊喜。

本文图片及内容来源于网络，版权归原作者所有，如有侵权，请联系管理员删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