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盏不灭的煤油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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炊烟升起时总能望见母亲倚门的身影,屋檐下挂着褪色的识字卡片。父亲用竹枝在黄土墙上写下的"勤能补拙",经年累月仍清晰可见。这就是我的家,三孔窑洞围成的天地里,藏着最珍贵的生命课程。
春天挖野菜的竹篮里总会躺着一本《千家诗》,母亲说这是大自然给的课本。我们趴在晒谷场的草垛上,跟着父亲读"谁知盘中餐",看蚂蚁搬动麦粒时,才真正懂得"粒粒皆辛苦"。夏夜里煤油灯摇曳的光晕中,母亲补衣裳的针脚与窗外的星子连成线,绣出"慈母手中线"的温暖注脚。
记得八岁那年,城里来的表弟对着粗瓷碗皱眉头。叔叔婶婶忙不迭地换搪瓷缸,母亲却默默给我盛满小米粥。夜里表弟哭闹要玩具枪,我抱着母亲用碎布缝的布老虎睡得香甜。第二天晨光里,母亲指着屋檐下的蛛网说:"你看蜘蛛结网多像在写草书,生活处处有学问。"
那年冬天奶奶摔伤腿,整日卧床发脾气。母亲端汤送药时,热粥常被掀翻在粗布衣襟上。有天深夜听见父亲低语:"要不送回老屋?"母亲对着油灯穿针:"当年我坐月子,娘顶着雪去十里外请接生婆。"灯花爆开的刹那,我看见母亲鬓角的白发闪着光。
如今离家求学,行囊里装着母亲纳的千层底布鞋。每当我翻开笔记,总能闻到书页间夹着的晒干槐花香。那些在窑洞墙上生长的诗句,那些在针线筐里流淌的时光,早已化作掌心的茧,脚底的纹,成为生命里最温暖的坐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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