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里的常青藤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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潮湿的雨丝敲打着玻璃,我握着温热的牛奶杯望向窗外。父亲又在路灯下检查电动车,雨衣下佝偻的脊背像被风雨压弯的竹。这个画面突然让我想起,他鬓角的白发是何时从零星几点蔓延成霜的。
记得初二那年函数题总让我抓耳挠腮。父亲下班后总在旧书箱里翻找,泛黄的笔记本里工整排列着上世纪八十年代的解题步骤。他戴着老花镜伏案疾书的模样,像极了修补古籍的匠人。"这里要用辅助线构造相似三角形",他粗糙的指尖在图纸上划出弧线,铅笔灰沾在虎口的茧纹里,晕染成特殊的印记。
我们常为解题思路争执。那次为证明平行四边形对角线定理,他坚持用传统几何法,我非要尝试坐标系计算。台灯把我们的影子投在墙上,像两株倔强的植物在争夺阳光。直到夜露打湿了窗台,才发现他悄悄在我的草稿纸上补完了两种解法。
深秋陪他去郊外检修电路塔,攀爬时瞥见他后颈贴着镇痛膏药。山风掀起工作服下摆,露出腰间绑着的护腰带。可他仍像年轻的爬山虎,沿着铁架向上蜿蜒,工具包在腰间叮当作响。那天夕阳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,他的安全帽反射着暖光,恍若戴着一顶小小的王冠。
如今翻开他手写的错题集,蓝黑墨水洇开的字迹里还夹着几根银白的发丝。那些曾经让我皱眉的批注,现在读来却像种子在纸页间悄然发芽。原来有些陪伴不必绚烂如花,只要像常青藤般安静缠绕,便能长成记忆里永不褪色的春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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